「你也知道亞男嫁給我了,可是我有什麼保障嗎?
「她現在能耐了,還去參加高考,萬一日后跑了,我去哪找?
「我不要她了,還錢!」
我媽狠狠掐了一把我腰間的軟肉。
「亞男這丫頭從小懂事,她不會跑的,對吧?」
我木訥地點點頭。
誰知沈川更生氣了,站起來差點要把桌子掀了:
「我不管,12 萬,一分不能少!
「而且亞男不讓我碰,我吃大虧了。不還我就報警,說你們騙婚。」
我媽急哭了:「只要不退婚,你說什麼條件,我們都答應你。」
沈川這才坐下:「除非……把李亞男的戶口遷到我家。」
我爸黑著臉:「亞男不到法定結婚年齡,可能沒辦法遷。」
這句話徹底把沈川點燃了:
「你們也知道亞男才剛滿 18 歲,還不能結婚,那你們就讓人上門提親?
「是不是我不來,你們就準備把她賣給村里最有錢的老男人做小老婆?
「你們可真不要臉啊?亞男投胎到你們家,真是倒了八百輩子血霉了。
「你們這種人,死了就得下十八層地獄,在油鍋里涮個百八十次的,閻王爺估計都不過癮……」
沈川罵得那叫一個過癮。
我爸性子軟,家里都是我媽說話。
如今我媽做的事確實不對,再加上為了錢,即使被戳脊梁骨,她大氣都不敢喘。
「我已經打聽過了,亞男的戶口可以掛靠到我名下。」
沈川這樣一說,我媽趕緊說:「好好好,你說了算,就這樣干。」
然后趕緊翻出戶口本遞給了沈川。
他把手伸到背后,悄悄朝我比了個耶。
我撇了撇嘴,他臉上早已換上了一副冷淡模樣:
「李亞男,即使你考上大學也別想跑!
「生是我沈川的人,死是我沈川的鬼!
「以后我看誰敢再打你主意。」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目光在屋里掃了一圈,我爸媽一個勁地點頭。
飯也沒吃,沈川就拽著我的袖子,把我帶回了他家。
家里只有他,和他相依為命的奶奶一年前過世了。
他下廚做了好幾個菜。
五花肉的肥油被炸了出去,做的回鍋肉酥香不膩。
其實,我從來沒吃過瘦肉。
弟弟不喜歡吃肥肉,所以他咬下瘦肉,剩下的肥肉直接甩我碗里。
他還做了紅燒豬蹄,說是祝我金榜「蹄」名。
還做了油醋花生,說是祝我以后步步高「生」。
看著豐盛的晚飯,我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哥哥,你在工地打工一天能賺多少錢?」
他笑得有點無奈:「以前剛去早上 6 點干到晚上 9 點,能賺 300;現在你哥我厲害了,一天能賺 500。」
「那你那 12 萬攢了多久?」
「不到 2 年吧。」
看著他漆黑的眸子,我壓住哭腔問:「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他望著天上的一彎月牙,想了很久很久:
「我 5 歲的時候,爸媽就離婚了,他們都不要我。
「奶奶一個人照顧我,我也過得很開心。但是除了奶奶,同學和老師都不喜歡我。
「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我被班里一個男生拖到學校后面的草叢里,還扒掉了我的褲子……
「就在我惡心無助的時候,一個扎著小辮的女娃娃大喊『你們在干什麼?』那個男生就嚇跑了。
「從此,那個女娃娃成了我生命里的一道光……」
他說了很多很多,我卻因為兩天的考試,太累而在飯桌上睡著了。
這一晚,我做了很多夢。
夢見我考了 600 多分,被一所 985 錄取。
又夢見我媽撕了我的錄取通知書,說:「你要是敢去上大學我就撞死在這。」
我滿頭大汗,哭著從夢里驚醒。
一眼就看見沈川光著膀子,胡子拉碴的。
一只手輕輕拍我的背,一只手拿著扇子給我扇風。
這是我第一次在他家過夜,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尷尬。
「亞男,你這夢挺精彩啊!」
我尷尬地笑笑,趕緊轉移話題:
「哥哥,以后別喊我亞男了,我不喜歡這個名字。」
沈川變戲法似的拿出我的戶口本,在手里晃了晃:
「走,哥帶你改名字去!」
「我可以改名字嗎?真的嗎?」我高興地跳了起來。
沈川是個行動能力很強的人,將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在家手寫改名申請書。
他出去給我打印身份證和戶口本復印件。
然后陪我去銀行打印了個人征信報告,拍了一寸照。
到派出所后,我填了姓名變更申請表,改名理由寫的是:
「名字中有諧音容易造成誤解,給自己的生活和學習帶來了非常大的困擾。」
亞男亞男,誰說女孩天生就低男孩一等呢?
我真的很討厭這個名字。
我的新名字,叫李想。
李想=理想。
沈川看著這個名字,笑著說:「你一定能活成理想的樣子,過上理想的生活。」
一切材料準備就緒后,我媽風風火火地趕來了。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鬧:
「姑娘養大了,翅膀硬了,現在連名字都要改了!」
我這才突然想起,公安局里有一個姐姐,是我媽的干女兒。
我媽對這個干女兒,比對我好多了。
因為她找大師算過,只要認了這個干女兒,能旺我弟的運勢。
只是我想不通,我已經被我媽賣了,她為什麼還是不放過我?
我哭著求我媽:「媽,你都拿我賺了 12 萬了,能不能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