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數第三十天》第6章

可沒想到居然這麼嚴重。

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怎麼會這樣?”

他抵靠在墻上,不敢置信所聽到的一切。

小雨淚流滿面:“你知道沈檸有病,但你不知道她每天都要靠吃藥才能睡得著。”

“那個女人出現以后,她每天都在沙發上等你回來,可無數次都是一個人睜著眼睛坐到天亮!”

江嘉樹的心漸漸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住,收縮在一起。

那個時候他還在陪輕輕,那阿檸該有多傷心。

小雨繼續說道:

“沈檸說她拖累你太多了,所以不想讓你抱有遺憾,怕你以后怪她,可你就真的拋下她一個病人不管不顧,她給你煲湯,你卻給那個女人喝。”

“江嘉樹,你還記得你第一次拿下的項目嗎?”

江嘉樹的手微微顫抖,似乎當年他忽略的細節正一點一滴地浮現在他面前。

“當時你的死對頭已經買通了別人公司,是沈檸,她在董事長家附近蹲了好幾天,最后攔下車求他給你一個機會,可自己卻全身好幾處擦傷。”

“那個傻姑娘,還怕你被知道偷偷躲在我家。”

“她只想有一個婚禮,甚至都決定好自己偷偷離開,可你呢,明明答應了她卻又反悔。”

“你知道她得了腦癌嗎?她原本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

江嘉樹的呼吸一窒,不敢再聽下去。

“她甚至因為你尋死了兩次!”

“兩次!你知道嗎?”

江嘉樹的臉煞白,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沈檸,自殺過?

怎麼會?

他,為什麼一點都不知道。

小雨早已淚流滿面:

“你根本就不在乎她,不然怎麼會沒發現她手上的傷疤,明明那麼明顯!”

江嘉樹面如死灰,只想掐死自己。

這段時間以來所忽視的事情逐漸變得清晰。

多少次離開家門時,沈檸的欲言又止。

虛弱慘白的臉色。

逐漸清瘦的臉龐,都昭示著她身體的不適。

可他竟真的一點都沒發現。

他在意之前戀愛失敗的挫敗感,所以想給自己青澀的初戀一個美好的結束。

可卻忘了現在的女友是沈檸。

她才是他應該照顧的人!

“為什麼不告訴我?”

小雨奔潰大哭:

“怎麼告訴你,你整天都守在那個女人的床邊。”

“沈檸病了,覺得自己做什麼都是錯的,她不敢說,她只希望你快樂,她甚至都不敢確定你愛不愛她!”

一種細細麻麻的痛感,迅速地在心臟蔓延開。

江嘉樹閉上眼睛,不敢再想下去,可心里卻忍不住發問。

是因為那張照片嗎?

難道有這麼重要?

只要他身邊的人是沈檸,這就夠了呀。

“醫生說,她一絲求生的欲望都沒有,好幾次還下了病危通知書。”

眼尾一滴淚隨之滴落。

“可只要一聽到你的名字,她就會有反應。”

“就連死,她都舍不得你。”

“江嘉樹,她愛你勝過愛自己啊!”

……

9

婚禮鬧劇后的不知道第幾天。

市里降溫了,天氣越來越冷,我經常晚上頭痛得睡不著。

有時候摸著光溜溜的腦袋,我也會害怕。

好想直接就離開呀。

可是看到大家都在為了延長我的壽命而努力。

最后我還是戴上了小雨給我買的新帽子。

坐在長椅上曬太陽。

我迷上了暖洋洋的陽光打到身上的感覺,很暖很舒服。

好像我整個人被擁抱住一樣,不像冷冰冰的病床,讓我感到恐懼。

眼前投來一片陰影。

我睜開眼睛,江嘉樹給我拿了一件披肩蓋在身上。

他一直都在病房里守著,一開始小雨趕他走。

他不愿意。

漸漸的,我當沒看到他,可是有時候還是忍不住把視線放在他身上。

今天的他似乎有精心打扮過。

穿著白襯衫黑西褲,胡子刮得很干凈,顯得清爽斯文。

恍惚之間我像是見到了十八歲的江嘉樹,眼神清澈純真。

惹我生氣的時候就會扯著我的袖子,也不肯說軟話。

但就這樣深情地望著我,我最后就會心軟下來。

“阿檸。”

他一開口就把我拉回了現實。

低沉的嗓音告訴我,這不是十八歲的江嘉樹。

我的心不自覺地揪在一起,果然聽到這個聲音還是會心痛。

“你今天真好看。”

我試圖讓自己聲音更平緩一點,可還是忍不住顫抖了。

江嘉樹蹲下來,視線與我齊平。

他炙熱的目光,讓我不敢與他直視。

“阿檸,我真的想跟你結婚。”

我摩挲著手腕的疤痕,看向遠處:

“可你后悔過,對嗎?”

江嘉樹的呼吸變重了:“我,我沒有。”

“你撒謊,林輕輕出現的時候,你猶豫過。”

原本混沌了已久的大腦,此時分外地清醒。

“我偷偷去過醫院,我見過你看她的眼神,很深情,甚至你都沒這麼看過我。”

我的眼眶漸紅,原來過了這麼久,還是會覺得很委屈。

江嘉樹猶豫了,他罕見地沒有反駁。

“你居然會因為她而請半年的假期,甚至因為不批假而辭職,這是我從未想過的。”

江嘉樹會因為一份策劃書而兇沈檸。

卻會為了林輕輕而辭去這份工作。

兩者之間,孰輕孰重。

江嘉樹慌了:“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送她最后一程。”

相愛十年,我不至于分不清他是好意還是真情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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