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點都沒察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用力地拍開江嘉樹的手，生氣地看著他。

他的手上很快起了一片紅印。

江嘉樹沒有因為我的動作而動怒，反而安撫我：

“阿姨臨終前告訴過我，但沒有跟我說輕輕是得了白血病。”

“阿姨想你得到幸福，所以就......”

我聽得渾身顫抖，用力攥住了手：

“夠了！江嘉樹，你前女友污蔑我，現在你又給我媽媽潑臟水。”

“你們還真是一丘之貉呀！”

媽媽的死，一直都是我傷口中無法提起的痛。

沒想到他居然用這件事做文章。

我用力地推開江嘉樹。

竟不小心碰倒桌上的杯子。

杯子碎在地上，濺起的玻璃碎劃傷了江嘉樹的胳臂。

“嘶。”

江嘉樹捂住流血的胳臂，但還是想跟我繼續解釋。

“我沒有說謊，你媽媽有病史，也確實做過這種事。”

“但是我從一開始就是愛你的，即使輕輕回來我也不會跟你分手。”

江嘉樹一把抱住我，即使我對他拳打腳踢也不愿意松手。

我犯病了。

用力地掐住江嘉樹受傷的胳臂，看到流出的鮮血心里才得到舒緩。

江嘉樹的臉變得煞白，但卻沒有推開我。

仍由我在他身上發泄完，漸漸在他懷里安靜了下來。

江嘉樹抱住我，下巴貼著我的頭發，心疼地開口：

“阿檸，我們結婚吧！”

“下個月就結婚好不好，我們辦一個盛大的婚禮，就跟你之前說的那樣。”

“好不好？”

江嘉樹哀求的聲音在我上方響起。

6

醫院是在郊區，周圍都是森林。

江嘉樹收走了我所有的通訊設備，不讓我聯系小雨。

說是想讓我好好休息。

我封閉了自己幾天，找江嘉樹談判。

可不管我說什麼，他都能扯到結婚的事兒上。

“阿檸，你看這個婚紗喜不喜歡？”

江嘉樹把一本婚紗冊遞給我，指著一款抹胸魚尾婚紗。

我淡淡掃了一眼，是我之前跟他提過的品牌跟款式。

心里某處陷了下去。

可嘴上還是很強硬：“我要回去，你找林輕輕結婚吧。”

江嘉樹的臉閃過一絲落寞，但還是撐起笑容：

“阿檸，我是認真的。”

我打掉他手中的冊子，低頭冷笑：

“我也是認真的，我不想跟你結婚。”

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說的都是氣話。

天知道，我做夢都想跟江嘉樹結婚。

一開始因為家族遺傳精神病，我已經不敢奢望跟江嘉樹在一起。

可是他給了我希望。

我才想著自私一回。

即使不能給他一個健康的孩子。

但只要我們能相守一生，也算上天對我的厚待。

可如今的沈檸，也是一個將死之人。

我怎麼可以讓我最愛的江嘉樹，承受兩次喪失心愛之人的痛苦。

“我覺得你肯定是喜歡這件婚紗，那我的禮服就穿黑色襯托你，好不好？”

江嘉樹苦笑著把地上的冊子撿起來，抬起頭期待地看著我。

我的心被他的笑刺痛了。

閉上眼睛說了句：

“好。”

錯過了他瞬間亮起的雙眸。

比天上的星辰還要亮。

把醫院診斷書給小雨看后，她哭得眼睛都腫了。

“為什麼上天對你這麼苦！”

我拍拍她的背，不禁也想到：

苦嗎？

好像確實挺苦的。

小的時候，爸爸出車禍去世了，只留下了一筆賠償金。

媽媽跟我都有家族性遺傳抑郁病。

她還開過一次煤氣，想抱著我一起死。

最后被救了下來。

開始用工作麻痹自己，也不管我的死活。

等到想修復母女關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患了胃癌。

我那個時候叛逆得很，一直都不愿意去見她。

覺得她用爸爸的賠償金去做生意是對不起爸爸。

卻從未想過一個女人。

獨自撫養孩子長大有多艱難。

“可能是媽媽想我了吧。”

我忍不住想起那個對我很嚴厲的媽媽。

她的人生比我還苦呀。

但她還是愛我的。

竟會用那麼幼稚的方式，幫我擊退情敵。

“小雨，我只想有一個屬于我的婚禮，我此生就無憾了。”

看見小雨哭著直點頭，我忍不住抱住她。

“不要讓他找到我，還有，謝謝。”

是真的感謝，生命里有這個朋友陪伴。

7

江嘉樹真的給了我一個夢寐以求的婚禮。

身旁是好友跟他的至親。

見證我們婚禮的，是江嘉樹準備的人員名單。

我穿著潔白的婚紗，手持捧花。

走向他。

兩人一起在神父面前。

“沈檸女士，你愿意嫁給這個男人嗎？”

“愛他、忠誠于他，不論他貧窮、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

我看著江嘉樹，這個我愛了整整十年的男人。

即使知道我有遺傳病，也愿意娶我的男人。

此時的他，比任何時候都要讓我心動。

“我愿意。”

我會愛他。

直至死神剝奪掉我生命的那一刻。

只要他愛我，就足夠了。

我怎麼舍得拖累他呢。

江嘉樹的眼眶漸紅，含淚地看著我。

“江嘉樹，輕輕人快沒了！”

“你快跟我走！”

林北沖出來，拉著江嘉樹的手就想走。

江嘉樹的笑容忽然凝住，他甚至已經動了半個身子。

潛意識里的肢體反應最能說明一切。

可我卻慌張地攥住他的手，拼命搖頭：

“不可以，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