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垂著眸乖乖點頭:「嗯。」
「還有,傅知恩,不是爸爸不愛你。」傅景州輕輕笑了起來,「爸爸只是不知道……怎麼和你相處,爸爸看到你就……難過。」
「嗯,知道。」
我的腦海里浮現出傅知恩的記憶。
她有寫日記的習慣。
有一句話,刻在她的腦海里,刺在我的心尖上。
「爸爸,我知道你晚.晚.吖不是不愛我,可是爸爸,你能不能讓我知道你愛我?」
「我曠課,我打架,我和老師頂嘴,你能不能罵罵我?而不是一言不發從我身邊走過。」
「爸爸,你如果不讓我知道你愛我,我又怎麼會感覺到,我真的有爸爸呢?」
「爸爸,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會為我哭?就像你為媽媽那樣?」
我剛來到傅知恩身上那天,她剛服下安定。
所以我渾身難受,怎麼都爬不起來。
傅景州,你害死了我,又差點害死女兒。
所以我好恨你。
卻又不知道怎麼恨你。
這時傅景州抱住我:「恩恩,你這段時間太累了,去度假吧。等你度假回來,天會比以前更藍,你的心情會比以前更好,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我猶豫了很久,才說:「好。」
17
一個星期后,傅景州給我報了個豪華旅行團,還在公司里找了個他信任的女員工陪我去。
登機的時候,我臨陣脫逃了。
我拿著行李箱從機場跑了出來,打開手機,找出了里面的定位軟件。
傅景州不知道,我趁著他睡著的時候,偷偷和他的手機完成了捆綁,并且安裝了堅挺器。
看著定位軟件顯示的位置,我的心狠狠沉了一下。
傅家老宅。
傅家老宅,并不是當初和我同小區的傅家別墅,傅家是大家,家業祖祖輩輩傳著,老宅是身份的一個象征。
等現在的傅老爺子死后,傅家唯一有資格入住老宅的,就是掌管傅氏企業的傅景州。
傅知恩是傅家一個特殊的存在,所有人都認識,但是卻沒有入過傅家族譜,傅景州沒提,傅家人也沒提。
站在傅家老宅門口的時候,門口的守衛看到我,表情明顯有些怪異,但他還是喊了我一聲「傅小姐’。
沒法,傅知恩雖然是他們眼里的私生女,但女憑爹貴,而且還是獨女,所以還是沒人惹得起。
「我要進去找傅景州。」
「這……傅小姐,我幫你傳個話吧?」
「怎麼,我見我老子,還要傳話?」
「這……」守衛打開了門,「傅小姐,請進。」
18
傅家老宅我來過一次。
這里有我最不堪回首的記憶之一。
看著里面熟悉又變得有些陌生的一草一木,我的全身都在抖。
當年,父親死后,我大病了一場,一天在出租屋養病的時候,一群穿著黑色制服的人走了進來,把我綁到了傅家老宅。
在傅家老宅里,其實生活上,他們真的沒虧待我什麼,我住的,還是漂亮的豪華主臥。
痛苦的,是精神的折磨。
這里的人,一遍又一遍用嘴巴鞭撻我父親的尸體,把他說得那麼不堪入目一文不值,我反駁,卻只能得到更可怕的嘲笑,我不想吃飯,他們就讓人扣住我的嘴,往喉嚨里給我灌,灌得我得了嚴重的厭食癥。
我好痛苦,連帶著因為父親的死,我也一起討厭上的傅景州都成了我生命里的光。
可是當他來接我時,我晚.晚.吖卻從他的嘴里得知,他要立刻娶陳悅的消息。
我問他為什麼,他說我連她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后來我才知道,傅景州必須娶陳悅的原因。
不是因為愛。
是因為罪惡。
我跟隨著記憶走到了別墅門外的一顆槐樹下,我躲在角落朝里看去。
十五年過去了,傅家老宅還是和以前一樣,看著豪華,卻渾身上下透露著一種冷沉的氣息。
此時,餐廳里的長桌上,坐著八個人。
傅家老爺子、傅景州的父母、陳悅的父母、陳悅的哥哥和嫂子,以及傅景州。
他們身上穿著普通人一輩子都只能奢望的高訂服裝,帶著一條就能買一套房的珠寶,臉上燁燁生輝,手里的紅酒杯搖晃間,卻溢出了鮮血的味道。
他們,就是把我打入地獄的……
極惡之源。
因為太恨,我在奈何橋上徘徊十五年,都沒舍得喝一碗忘川水。
我記得我的恨,都沒能得到一個公正,我要是忘了,誰還會記得?
19
他們八個人在餐桌上談笑風生,不一會兒,門開了,一個穿著制服的男人推著陳悅走了進來。
看著陳悅,除了傅景州之外,其他的七個人都是臉色大變。
我莫名覺得有點小爽,打開手機上的監聽軟件,帶上了藍牙耳機。
傅夫人問:「景州,你這是干什麼?你帶她來干什麼?」
就連陳悅他爸媽都恨不樂意。
「景州,陳悅都這個樣子了,以后就不要帶出來了,帶出來讓人看到了,丟人!」
「就是,今天我們好好的家宴,實在是不適合她來,讓她走吧。」
傅景州卻站起身來到陳悅身后,推著她上前來到他剛才的位置。
「其實,像這樣的家宴,我已經等很久了,既然是家宴,那麼我們所有人,當然一個都不能少。
」
傅景州給陳悅切了一塊牛排,放到了她的嘴邊,陳悅畏懼地看著他,他目光一沉,她立刻張開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