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客廳敞開的窗戶,反應過來它大概是跳了出來。
由于住在二樓,加上陽臺下有跳臺,所以我并不擔心初一摔傷。
在小區附近找了半個小時,還沒找到初一后,我選擇求助保安去調了監控。
監控顯示。
一個小時前,言敘來到二樓窗下,憑借初一對他的信任,誘使初一跳了下去。
冷意登時躥進我的四肢。
我抬起僵硬的手,給言敘撥電話。
接通后,對面沉默。
我的聲音透著難以掩蓋的顫抖。
「言敘,你要干什麼?」
「林梔。」
言敘的聲音冷淡得像是陌生人。
「這是第二次。」
「再不把它處理掉,它還會傷害茉茉。」
「說不準哪天,它發起瘋來還會傷害你。」
「它不會!!」
我徹底壓抑不住,站在小區樓下就崩潰地吼出聲。
「它沒有撲倒葉清茉!」
我手足無措地來回走著。
「我救了葉清茉!如果沒有我,葉清茉就死了。你就是這樣恩將仇報的嗎?!」
言敘語氣很淡。
「所以,以后我會好好補償你。」
「我不要你的補償。」
我找回點理智,邊說著邊走到保安室。
「我就要初一!」
說完我就捂住聽筒,對保安小聲催促。
「報警,麻煩你幫我報個警!」
緊接著,我又去竭力拖延言敘的時間。
「聽著言敘。」
「如果你敢傷害初一,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和葉清茉。」
保安這個時候已經報了警了。
小聲安撫我。
「沒事,別擔心。」
我剛松一口氣。
聽筒那邊再次傳來聲音。
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的鬼魅趴在我耳邊,傳遞死訊。
「抱歉林梔,它已經死了。」
我愣住。
外界一切我似乎都已經感知不到。
只有最后兩個字,像是使我置身于回聲谷一般,不斷殘忍地重復著。
言敘的話未停。
他似乎覺得一條狗的命并不算是命。
「非得養這種具有攻擊性的動物?」
他嘆了一口氣,以為我聽進去了。
語氣緩了下來,安撫我。
「明天我帶你重新去買一只貓,或者小型犬好不好?馬爾濟斯怎麼樣?」
我動了動干澀的唇,發不出聲音。
「林梔?」
我跌坐在地上。
半晌,才終于找回聲音。
「言敘,你和葉清茉都會下地獄的。」
「我保證。」
5
警察最后還是找到了言敘,還有初一的尸體。
它是被裝進麻袋里活活溺死的。
警察惋惜地嘆了一口氣,對我說。
「狗作為財產,他只用承擔民事賠償責任。」
我抱著初一,抬頭對他喊。
「它才不是財產!」
整個河邊只有我嚎啕大哭的聲音。
「它是我的家人!!」
它是陪伴了我從童年到整個青春的家人。
是在父母忙于工作時,我唯一的慰藉。
視線掠到沉默站在警車旁的言敘。
我放下初一,順手拿起手邊的石頭,朝著言敘砸過去。
「畜生,你要給初一償命!」
警察立刻攔住了我。
「冷靜點!」
可惜準頭不夠,石頭擦著言敘的臉側砸了出去。
言敘看著瘋子般的我,揉著眉心深吸了一口氣。
「林梔,它就是一條狗而已。你還要矯情到什麼時候?」
「你要為了條狗,跟我這麼鬧嗎?」
言敘居高臨下地睨著我。
我看著他難過的神情,仿佛以為受傷的是他。
「你不是喜歡了我三年嗎?我是你男朋友,在你心里,我還不如一條狗嗎?」
我被警察摁住肩,只能抬頭注視著他。
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眼淚盈滿眼眶,再滑落。
我一字一句告訴他。
「不,言敘。
」
「你不僅連狗都不如,連最冷血的畜生都比你好。」
言敘沉默地和我對視。
片刻后,他說:
「我不后悔。」
……
那晚,忙完所有后,我一個人回了公寓。
我抱著初一的繩子坐在沙發上,眼神空洞。
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初一的時候。
除夕那天晚上。
接近凌晨的時候,我出來守著看放煙花。
隨著倒計時歸零,煙花轟隆在空中炸開。
一只邊牧幼犬從角落驚得躥出來。
由于沒地方躲,它最后猶豫地躲在了我褲腳后。
新年的第一天,我交的第一個伙伴就是它。
所以我給它取名初一。
往后的七年里,每年的大年初一,它都和我一起過。
但。
今年的煙花,它終究還是看不到了。
6
我是睜著眼熬到天亮的。
葉清茉一大早就給我發來一張圖片。
照片上,她坐在輪椅上,懷里抱著一只小貓。
「我正在陪哥哥給你挑選新寵物。」
「梔梔,寵物死了可以再買呀,你是喜歡貓還是喜歡狗呀?還是說你想養一只邊牧,我們給你買~」
我盯著手機。
房間內空蕩的寂靜反襯得我此時的心跳如擂鼓般沉悶。
……
我到言敘他們家時,葉清茉正坐在花園的噴泉邊上。
「林梔,你來了呀。」
我走過去。
女孩笑得清甜,「正好,我想跟你介紹一下我……」
我沒再給她說話的機會。
在靠近她的一瞬間,把她的頭徑直摁進了噴泉里。
她掙扎吐出的泡沫形成一道小型噴泉,格外煞風景。
「唔——」
她坐在輪椅上,一條腿動不得,只能任由我宰割。
「葉清茉,寵物死了可以再買,你死了讓你媽再生一個是不是也是一樣的?」
我扯著她的頭發又把她拎出水面。
她狼狽地大口呼吸,說不出一句話。
在注視了幾秒她的窘境后,我又漠著臉將她摁進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