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兩三天才會給我扔一塊餿了的面包和一碗涼水。
有時候他心情差,會將面包用那雙精致的皮鞋鞋底一點一點碾碎,讓我伏跪在地上像狗一樣將碎屑舔食干凈。
事后他還會動作粗暴地一把抓起我的頭發,朝著我厭惡萬分地開口道:「容溪,你真是我見過最沒有骨氣的東西,容玉當初罵你的話沒有半個字是錯的。」
這三個月來,我被餓得幾乎只剩一把骨頭。
他罵我的話我也幾乎聽清,耳鳴的聲音蓋過了一切惡言惡語。
只是那恍惚的視野里出現傅崢厭惡的眼神時,我的心頭還是會覺得難過。
因為我總是控制不住地想起當初,我不小心打碎了傅伯父的名貴花瓶,紅著眼睛去找傅崢時,他將我抱在懷里,語調溫柔。
他說:「溪溪不要怕,崢哥哥會保護溪溪的,這世間一切的風雨都不會傷害到溪溪,溪溪只需要做溫柔快樂的小公主就行。」
那時候的傅崢主動替我頂下了過錯,挨了傅伯父一陣痛揍,卻還記得提醒我不要害怕。
在容玉回來之前,他遵守著誓言要替我遮風擋雨。
可是傅崢,你知不知道,后來的你,卻化作了我在這世上最大的風雨。
4
「昨天我夢見阿玉了。」傅崢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感覺到他冰涼的指尖從我的臉頰上劃過,我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三天沒有沾一滴水的喉嚨卻是一片干啞,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我想我的嗓子應該是再也唱不出好聽的歌來了,在這一刻,我心中記掛著的是我為數不多的歌迷,本來粉上一個臭名昭著的資源咖就已經夠慘了,現在正主卻連看家本領都丟了,不知道到時候又要連累他們受多少嘲笑。
當初我和容溪竟然興趣相同地迷戀上了影視圈,可是容家能給出的資源有限。
要捧出一個影后的話,另一個就注定作配。
父母在最初通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并沒有多說什麼。
但我知道,那個被他們精心投資培養的人,絕對不會是我。
于是我主動告訴媽媽,比起大銀幕,我更加喜歡唱歌跳舞。
媽媽嘴上夸我懂事,私下里卻幾乎是不可察覺地松了一口氣。
再后來,容玉果然拿到了容家爭取來的各項頂級資源,年紀輕輕便拿到了影后桂冠。
倒是我,因為家里安排得不走心,好幾次被人拆臺,漸漸地有了「舞臺資源咖」的稱號。
再后來,網上的人開始拿我和容玉比較,選擇唱歌跳舞走捷徑不務正業的我,正好和務實打磨演技挑選劇本的容玉形成對比。
在那一瞬間,我才恍惚明白了,公司的人在服務容玉時事無巨細皆縝密非常。
怎麼到我這的時候,會在沒有綜藝給我的情況下還刻意傳出我帶資進組準備和流量小花撕咖的流言。
大概是從容玉拿下第一個金獎開始,家里就已經決定讓我成為她的墊腳石了。
反正那時候爸爸媽媽還不斷地跟我說:「溪溪不需要那麼辛苦去拼事業,溪溪回家做爸媽的小公主就好。」
不需要辛苦拼事業,也就意味著我的事業我的夢想我的喜好在他們眼中并不重要。
見我眼神飄忽,傅崢似乎更生氣了。
聽見他口里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隨即是解皮扣的聲音,傅崢解下了皮帶,一下又一下抽在了我的身上。
「為什麼阿玉死了,你這樣的人卻還活在世上?」
我聽見傅崢近乎癲狂的質問傳來,他似乎真的很想念容玉,提起她的時候連聲音都在顫抖。
可我卻無法再分出精力去同情他。
皮帶打在身上留下一道道滲血的印記,我痛到連慘呼出聲的力氣都沒有,就這樣朝著冰涼的地板栽去,骨骼和地面相撞傳出一聲脆響。
下一秒,地下室的門被打開,我被傅崢拽著手腕一路拖行著上了天臺。
這是這三個月來,我第一次看見陽光。
發白的日光將虛弱的眼睛刺得掉出淚來,朦朧的視線里,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和我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發小桃桃,她曾經是我最好的閨蜜,后來被容玉的魅力折服,成了容玉的小尾巴。
可就算這樣,桃桃依舊是我最好的朋友,這些年來,她在我和容玉之間,多次想要緩和我和容玉的關系。
如果是桃桃的話,一定能夠救我出去。
我努力張大嘴巴想要發出聲音,可是我的喉嚨早在這連日的斷水斷米中啞掉了。
傅崢察覺到我的意圖,拖拽我的動作更是發狠。
「你有什麼臉向別人求助?阿玉墜崖的時候,你有想過阿玉會多無助嗎?」
他說著,手上一用力,我在桃桃轉過身來的前一秒被他拽倒在地,腦袋狠狠地磕在了樓梯的棱角處,額角處被碰出傷口,眼前的世界很快被鮮血染紅。
「我好像聽見有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了,傅崢,你那里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