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苦了孩子了。
他們挨個排著隊請我去想辦法。
每一次,我都是搖著頭流著淚走出他們的家門。
我只強調了那一句話。
「沒有『貨源』的罪惡右手為祭,一切都只會治標不治本。」
一群人終于集結了起來。
男人用力敲著村長家的門。
女人們聲嘶力竭地喊著,要村長找出黃婆子,給大家一個交代。
村長飛快地答應了大家。
他的反應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因為……
一個人作惡叫作惡。
那一群人作惡呢?
當然……就會變成一件「正當」的事。
我在家休息了四天,沒人打擾我。
所有人都知道我在為祭祀儀式做準備。
第五天,他們終于逮到了「貨源」黃婆子。
可把她帶回來的,是我萬萬沒想到的人——我的大爺。
他一個人,把「貨源」黃婆子逮回來了!
人是午飯前帶回村里的,大家伙兒是午飯后聚集好的。
我叼著半張肉餅,就被我爸拉出去準備祭祀。
祭祀的地點在安葬少女們的墓園,要翻山走挺遠。
但所有男女老少和孕婦都走得飛快,一邊捂著肚子喘,一邊腿上速度越來越快。
15
黃婆子死得比吳司機慘太多。
吳司機只是敲碎了右手被疼死。
而黃婆子,被大爺事先喂下了藥物。
所以,村長一點一點敲碎她的右手,把血涂在墓園的石碑上時,她是完全清醒的。
沒有暈倒,沒有死亡。
活著,在那些她殘害過的亡靈面前,一點點支離破碎。
原本該做的儀式做完時,黃婆子只是會變成一個殘疾人。
可是村長怎麼可能放她活著出去呢?
他三錘子敲斷了黃婆子的手腳。
我提出祭祀的時候,所有人之所以猶豫,就是因為我嘴里說出的「要他們的右手」,在村里每個人聽來,都等同于「要他們的命」。
大爺的手法很精湛,精湛到……就仿佛在心里預演過無數遍一般。
他沒有敲偏一錘子。
一錘子下去,就是一節骨骼被準確地粉碎。
我不禁感嘆,大爺要是生在古代,一定是個做劊子手的好料子。
鮮血逐漸涂滿石碑,我仿佛聽到虛空中無聲的哀鳴。
大爺準備一錘子敲碎黃婆子頭骨時,村民攔下了他。
「清除罪孽給子群求福報這種事,怎麼能光你一個人占了?」
「就是!你又沒孩子!去去去,剩下的交給我們!」
他們每個人都帶著鐮刀、鐵鉤之類的工具。
有個人像豬肉鋪里掛排骨一樣,用大鉤子穿進黃婆子的腳踝。
黃婆子罵得很臟,說將來如果能出去,就把這個村子里所有女人都賣進其他村,讓老男人二十塊一次玩弄致死。
她幾乎是被一人一塊肉撕成了骨架。
我猜應該比凌遲要疼。
強烈的快感籠罩著我。
如果當初吳司機也能這麼慘就好了。
他們都該死!
最后被放下來的時候,黃婆子居然還剩了一口氣。
所有人冷眼看著,討論著怎麼給她最后一擊。
所有人唾罵,說黃婆子破壞別人家庭,該死。
多諷刺。
原來你們也知道,買賣少女是破壞別人的家庭嗎?
我就這樣想著,突然發現黃婆子地上的碎衣服里,有奇怪的光芒。
我掏出來,是一部手機。
一個……正在通話的手機。
屏幕上赫然是聯系人的名字——劉警官。
黃婆子她……在過程中找到機會聯系了警察!
我突然倒吸一口涼氣,心里迅速升起不祥的預感。
下一秒,槍聲回蕩在山谷里:「都不許動!」
16
我終于見到了這個拐賣鏈里,隱藏最深的存在。
如果沒有他的包庇,這種簡單的拐賣鏈早就被打掉了!
而劉警官,明顯也知道了我這個麒麟命有幾斤幾兩。
他看著墓園里我畫出的那些符號,突然臉色鐵青!
他的聲音因為恐懼而變得尖銳:「把這個假麒麟抓起來!」
他用槍指著那些符號,握槍的手都開始顫抖。
「這些根本不是什麼凈化安神的圖案!」
這些……
「而是簡單打亂后的英文單詞!」
這一刻,我終于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我的語氣變得遺憾起來。
「哎呀,遇到有文化的人了呢。」
17
所有人疑惑地看向了我。
「劉警官,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劉警官把槍口遠遠地對著我。
「revenge,是復仇的意思。墓園里為什麼要寫復仇?」
「血液的英文單詞 blood,你是故意去掉了一個 o 吧?我雖然大學畢業好多年了,基本的英語還是學過的,你騙不過我!」
我笑著朝他的槍口走近兩步。
我問劉警官:「所以,你也是上過大學的。」
我是真的很想問出這句心里話——「所以,你想過那些曾經與你一起學習、生活的,未來充滿無限可能的同學,可能因為你被毀掉了一生嗎?」
「你在大學有過喜歡的女生嗎?她們可能因為你的行為家破人亡、充滿絕望,你真的沒有后悔過嗎?」
我繼續往前走:「在你眼里,你同學的價值就只是被你賣回老家,做你的老親戚們的生育工具嗎?」
劉警官歪了歪槍口,一枚子彈從我耳邊呼嘯而過。
是了。
「這種地方的人教出來的年輕人,能有幾個是有良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