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貼著石門,站了好久好久,一直站到膝蓋酸軟,小腿微微發抖,忽然「哐啷」一聲,石門打開了。
我嚇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清兒不是在閉關嗎?咋出來了?
06
幾個穿著青袍的年輕男子從里面走出來,好奇地看我一眼。
「這大娘是誰啊?」
「下邊村里來送靈谷的吧?大娘,你別亂跑啊,送完趕緊下山。」
「對不住,我——幾位仙人,請問這不是沈云清的洞府嗎?」
「哪個沈云清?」
「我們沈家村的沈云清啊,她剛上山三年,就筑基了,你們不認識她嗎?」
年輕人面面相覷,忽然一齊捧腹大笑起來。
「大娘,你說的哪門子笑話?三年筑基?你當筑基是做菜呢?我們宗門最驚才絕艷的大師兄,筑基也花了整整五年!」
「對啊,這幾年未曾聽聞什麼新弟子筑基,你哪打聽的閑話啊?別在這待著了,趕緊走吧。」
一陣山風吹來,把我吹得從頭涼到腳。
這是什麼意思?最開始那個年輕人為什麼要騙我?這不是我們清兒的洞府,她也未曾筑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不甘心,又攔了幾個人打聽。
可這些仙門弟子,要麼就是說清兒在閉關,要麼就像方才那幾個年輕人一樣,不曾聽過她的名字。前后矛盾,竟然完全對不上的。
我被弄蒙了,心底浮現出不好的念頭。
我家清兒該不會惹出什麼事,被關起來挨罰了吧?
那天是縹緲宗大師兄凌云親自來接的清兒,他總該知道清兒到底在哪里吧,我要去找他問個清楚。
凌云在縹緲宗很出名,他也住在主峰上,一打聽就知道。
我找到他洞府門口的時候,凌云不在,反倒有一只模樣可愛的白鹿,趴在洞府門口,懶洋洋地曬太陽。
見我過來,那白鹿蹦蹦跳跳幾下,躍到我眼前,用鹿角親昵地蹭了蹭我的手。然后像小狗似的,肚子一翻,躺在地上,想要同我玩。
我的瞳孔驟然一縮,心中驚駭恐懼,簡直到了極致。
這白鹿的肚子上,有一個梅花形的胎記,和我家清兒一模一樣。
07
我心頭狂跳,手腳發軟,那白鹿見我站著不動,抬起前蹄碰了下我的手,濕漉漉的大眼睛好奇地盯著我看。
我冷靜下來,忽然感覺自己的猜測有幾分可笑。
我家清兒是人,不是鹿。
我交了二十兩銀子送她去測仙骨,縹緲宗的人說,仙兒有罕見的上品靈根,是附近幾個州里天賦最好的。縹緲宗的大師兄親自下山來接她,宗門這麼看重她,怎麼會把她變成鹿呢?
雖然這麼想,我盯著那處梅花形的胎記,竟鬼使神差地,試探著喊了聲「清兒」。
喊完,我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白鹿疑惑地看我一眼,見我不跟它玩,感覺沒意思,蹄子一翻站起來,一跳一跳地跑去追蝴蝶了。
我松口氣,朝四周看了一圈,往洞府門口走了幾步,小心翼翼地喊道:「請問凌云仙人在嗎?」
喊了幾聲,都沒人回應,但是我靠近的時候,洞府的石門忽然升了上去。
里面的人是讓我進去?
我站在門口整理鬢發,把領口的褶皺撫平,弓著腰,擠出一個笑容。
「仙人,我是山腳下沈家村的,來這給沈云清送仙草,她娘還有句話托我帶給她,仙人——」
我一邊說,一邊往里走。
洞府里和我想象中金碧輝煌的樣子完全不同,簡簡單單的石洞,墻上掛著幾幅畫。
中間有一片非常大的石臺,有我胸口那麼高,也不知是做什麼用的。
石臺下噴出許多白霧,我好奇地彎下腰去看,一看,只感覺那霧氣十分刺眼,熏得我眼淚直流。
我本能地閉上眼睛,今天起得早,趕了許多路,我惦記著清兒,一整天水米未進,現在眼睛一閉,身體忽然失去平衡,腳下一軟,竟一跤摔了進去。
08
我摔在地上,腦袋磕到地板,好似暈了過去,我也不清楚暈了多久,很快就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嚇得一腦門子汗。
我摔倒事小,要是磕壞了仙人的東西,可了不得!
我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正要從石臺下面鉆出來,頭頂冷不防地響起一道怒喝:「我說了最討厭那些凡人,怎麼還任由他們打聽我?
「我們縹緲宗是凡間集市嗎?一個村里的老大娘,也能瞎逛到我這來?」
另一道聲音唯唯諾諾的。
「大師兄息怒。
「好似是沈家村的人跑來找沈云清,門下有批前日剛來的新弟子,還不懂規矩,亂說話。」
還有個人嬉皮笑臉地安慰道:
「安啦,大師兄!
「你這洞府旁邊的禁置,別說凡人了,宗門里的小師弟們,哪個能來?
「人家的禁置,都得請陣法師,還得用靈寶做陣眼才能畫。你倒好,隨便撿個測靈石,超品靈根以下不能靠近!
「就是這麼簡單粗暴,門派里能來你這的不超過十個人,大師兄,可真有你的!」
凌云被他安慰到,面上的怒氣淡了一點。
「傳令下去,今日看門的外門弟子,自己去刑堂領罰,以后再有放凡人在宗門里亂跑的,逐出宗門!好了,我要修煉了,你們走吧。
」
他們說的什麼禁置、靈寶,我聽得云里霧里,但有一點我搞懂了,他們提到清兒的名字,那說明清兒肯定還在縹緲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