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今天是陳源的生日,他們的那個兒子。
陳秀書今天穿了一件淡綠色旗袍,挽了個溫婉的發髻,旁邊站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了一身筆挺西裝的肖俊哲,加上那個兒子,看上去真是和諧的一家人。
我低頭看了眼自己,就算是盡力收拾過了也遮擋不住渾身的俗氣,干枯的頭發,蠟黃松弛的皮膚,以及無數個熬夜加班留下的眼袋,讓我看上去與這里格格不入。
5
或許是還惦記著房子沒有付款的事,第二天一大早,肖俊哲便回家了。
他還特地收拾了一番,精心準備了禮物。
這要放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我們結婚多年,他送我禮物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這次竟然花了好幾百買了一條項鏈。
「老婆,昨天真是太忙了,你回家之后身體還好嗎?」肖俊哲笑著迎上來想要攬住我。
這次我沒有躲開,垂眸看著他手上的鮮花和禮物,裝出一副感動又驚喜的表情。
「這是什麼?送給我的嗎?」
肖俊哲見我對他有了好臉色,面色舒緩不少。
【我就說嘛,江柳這傻子怎麼能發現我和秀書的事,昨天肯定是我的錯覺。】
熟悉的心聲又響起,不變的依舊是對我的嘲諷。
我笑著接過禮物:「謝謝俊哲,今天我感覺還是有些不舒服,要不你陪我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肖俊哲眉頭微皺:「又不舒服,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小病的話咱就別花這冤枉錢了,吃點藥就好了。」
我垂下眼冷冷一笑,舍得為陳秀書母子在高檔餐廳花錢,卻舍不得出錢陪我看醫生。
說來也是我自己真的愚蠢,要不是意外獲得了這個特殊能力,就憑我一門心思撲在賺錢買房上,說不定真的一輩子都察覺不到自己頭上都要綠得發光了。
「就是肚子那一塊,時不時總陣痛。」
這倒不是假話,有段時間我肚子那一塊,尤其是小腹,到夜里總是陣痛得厲害,剛開始我還以為是姨媽來了,發現不是后也就隨便吃了點止疼藥便又繼續工作了。
我話說完后,肖俊哲好半天沒有說話,抬頭一看,他正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下一秒,他的心聲響起。
【不會是當年的藥落下的后遺癥吧?沒事沒事,當時醫院就沒查出來,再說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她也發現不了什麼。】
【當年大師說,江柳肚子里的丫頭片子會沖撞秀書肚子里的兒子,還好弄死得早,不然我肖家可就要斷后了……】
我驚疑不定地看著他,腦子里仿佛投下一枚驚雷,炸得我好半天回不過神。
什麼意思?
難道當年那碗「補藥」其實不是什麼所謂的穩胎藥……ӱż
而是……
我恍惚地眨眨眼,后背忽然泛起一陣涼意,細密的恐懼瞬間爬滿全身。
腦海里回想起陳秀書帶著陳源回來的時間,大概在我流產后幾個月,她就抱著陳源來投奔我了。
當時她哭得梨花帶雨,訴說著自己被渣男辜負,被家里人無情趕出來的悲慘經歷。
我剛失去孩子,看到陳源的那一刻動了惻隱之心,便答應了為他們母子找個容身之所。
……我的寶寶在得知媽媽幫助了間接害死她的人之后,肯定會恨我吧。
難怪這麼多年,都沒有來看過媽媽一眼。
面前這個男人,我曾經真切喜歡過的男人,陪我走過十幾年的男人,原來早在我們結婚時就開始對我多番算計。
我出生在農村,是家里的第三個孩子,上面兩個哥哥,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家里就我一個女孩。
爸媽的偏心讓我養成了膽小怯懦的性格,當初孩子沒了我雖然難受,卻也不敢多說什麼,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個意外,是婆婆聽信了歪門邪道導致的。
卻沒想到原來是他們的精心籌謀。
肖俊哲察覺到我灼熱的視線立馬回過神來,換上了熟悉的笑:「怎麼了?怎麼這樣看著我,是禮物不喜歡嗎?」
我緩慢地搖搖頭,嗓音干澀地開口:「我昨晚……夢到我們的孩子了。」
「孩子!?」
我點點頭,苦笑一聲:「對啊,當年那個意外流掉的孩子,在夢里,孩子軟乎乎地喊我媽媽呢。」
肖俊哲被我沒頭沒腦的話驚到了,愣了半晌安慰道:「別多想,那只是夢。」
【一個破丫頭片子,死了就死了,現在提她做什麼,真是晦氣,還是我兒子可愛。】
原來,你們害死我的孩子,是因為早就知道了她是個女孩啊。
我閉了閉眼,強忍住想要撕碎他的欲望轉身走進了房間。
「我身體難受,等我身體好了再說房子的事,你先去忙吧。」
肖俊哲愣了愣,意識到我的情緒不對,或許是懶得在我身上費工夫,又或許是覺得已經把我吃得牢牢的了,還真聽話地離開了。
6
得知了這麼大一個真相,我沒有預想中的痛哭流涕,反倒是冷靜得可怕。
在房間坐了幾個小時后,思考片刻撥通了工廠老板娘蘇姐的電話。
「喂?不是在忙著買房嗎,怎麼有時間給我打電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