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遲遲不說話，肖俊哲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剛想伸手過來拉我卻被我避開。

我轉身冷冷道：「身體不舒服，改天再付款吧。」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肖俊哲愣了一瞬，臉色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瞬間黑了下來，我又聽見了他的心聲。

【不付錢在這磨嘰幾個小時，真是耽誤老子時間！】

【老女人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真是半點比不得秀書。】

因為常年的操勞，三十多的我看上去比同齡人老了至少十歲，自然比不得精細保養的陳秀書。

分明年齡差不多，我們兩個看上去卻像差了一個輩。

我沒有等肖俊哲，自己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透過玻璃窗往后看，果然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等待的陳秀書母子。

與在我面前強撐裝出的開心不同，現在的肖俊哲渾身上下都洋溢著幸福的影子。

看著被他們嬌寵在懷里的小源，我只覺得心臟鉆心地疼，多麼溫馨的一家三口啊。

我記得我當年，也是有一個孩子的。

3      

剛和肖俊哲結婚時，我遲遲沒有孩子，因為這件事，婆婆當時對我頗有怨言，直到結婚的第八年，我終于懷孕了，那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全家上下都很重視。

婆婆更是想盡辦法給我補身子，就在我六個月的時候，她不知道從哪里打聽來說保生男孩的方子，強逼著我喝了下去后，意外發生了。

當天夜里忽然肚子疼得不行，一家人著急忙慌把我送到醫院搶救一番后，孩子沒了。

因為這件事，我和婆婆的關系一度降到冰點，這麼多年也沒有緩和。

其實對我來說，是男是女都無所謂，只要孩子平安降生就好了，但因為這件事，我的身子受到了損傷，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現在看到自己老公和其他女人其樂融融，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人一般，我只覺得心口好似有數千把利劍穿過，疼得我不能呼吸。

我自認為沒有任何對不起肖俊哲和陳秀書的地方，他們卻背著我勾結在一起，甚至還有了一個孩子。

或許是我的臉色太過難看，鄰座的奶奶伸手遞給我一包紙巾，扭頭對上窗戶上自己的臉，看見了一雙通紅落淚的雙眼。

回到家的時候，肖俊哲還沒有回來，婆婆見我回來，笑著迎了上來。

「買完了？房產證呢？」

我搖頭：「身體不舒服，改天再說吧。」

說完也不等她反應，徑直走向房間，婆婆愣了一瞬，罵罵咧咧地攔住了我的路。

「你個死婆娘，什麼時候不舒服不說，偏偏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我可聽說那地段的房子是搶手貨，你可別耽誤我們家的大事！」

我強壓下心中的煩躁：「錢是我的，我想什麼時候付錢就什麼時候付錢，媽你確定要這麼跟我講話？」

婆婆被我的話一噎，似乎是沒想到一向好脾氣的我會出口嗆她，臉色瞬間難看下來，隨后想到什麼，牽強扯出一個笑容上前挽上我的手。

「哎呀，都怪媽說話不中聽，小柳別生氣，你身體不舒服就好好休息，想吃啥就跟媽說。」

我掙開她的手：「不用了，我想休息。」

婆婆見我一點面子也不給她，也不自討沒趣了，撇撇嘴轉身離開。

想起肖俊哲和婆婆丑惡的嘴臉，我不得不再次慶幸當時把自己掙的錢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當初肖俊哲也不是沒有說過讓我每個月把工資打回家，但被我多次拒絕，當時一個人在外的我極度缺乏安全感，只有看著存折里一天天多起來的數字時，我才能感受到片刻安心。

4

臨近晚飯，遲遲不見肖俊哲回來，婆婆原本在廚房忙碌，接了一個電話后，笑著換了一身衣服急匆匆走了。

一下午的時間足夠我收拾好所有的情緒，整理好自己后，我跟在婆婆身后來到了城里的某家高檔餐廳。

看著餐廳里往來非富即貴的人，我粗粗估算了一番，在這里吃頓飯怎麼說也得上千塊起步了。

肖俊哲倒是舍得為他們花錢，想當初和我在一起時，吃的不是路邊攤就是麻辣燙，哪里舍得帶我來消費如此之高的地方吃飯。

甚至我們結婚時酒席的錢都是我找我爸媽借的，他對外賺足了面子，卻讓我受盡了委屈。

和他夫妻十幾年，我最是了解肖俊哲的脾氣，他是個十分好面子的人。

剛開始攢錢的時候，他因為跑出租車被親戚瞧不起，總是頻繁地換工作，錢也沒攢下多少，那幾年，家里的花銷基本都是我一個人在支撐。

后來經過多方關系，再加上他終于努力了一把，最終在縣城里某個小公司混了個管理層，雖然工資不高，但足夠他在親戚面前揚眉吐氣一把。

從那之后婆婆逢人就說她兒子在大公司上班，手底下有著幾百號人。

后來我才知道，這就是個中介的工作，每個月的工資還不到我的一半。

今天對肖俊哲他們來說好像是什麼好日子，滿是佳肴的桌上還擺著一個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