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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上方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
我卻隔了幾分鐘才收到:
【對不起,給您造成困擾了,真的不好意思。】
【綠泡泡轉賬九百九十五元。】
道歉是挺真誠禮貌的,還給我精神損失費,絲毫看不出這人是個搞大尺度游戲的。
可她也沒承諾一句沒有下次,一定會改。
真就哪哪兒都透出怪異,可一想到對面本就是奇葩,我也就沒再繼續想了。
摁滅屏幕,我暗自想著如果警告不起作用就立刻報警,一定要跟這種奇葩鄰居死磕到底!
也許真是我的狠話起了作用,一連好幾天,我都沒再被外賣員半夜敲門。
3
但是,讓我不安的是,一周后,那標記又出現在我家門旁的墻壁上。
更讓我害怕的是,我感覺自己被跟蹤了。
我是一個對他人目光極其敏感的人,旁人多注視我兩秒都會讓我渾身刺撓。
因此我在城郊新小區買下三居室,就圖這個小區沒什麼住戶,自然也沒什麼人看我。
可這兩天,上下班、買菜回家路上,我已經快被四周隱晦投射來的目光凌遲。
我捏緊手中塑料袋,快步走過眼前的建筑施工地前往超市。
看到收銀員的剎那,我緊繃的精神總算放松下來。
可這樣的安全感持續不超過十分鐘,我感覺自己又被盯上了。
我定了定神,若無其事地在貨架上挑選片刻后猛然回頭。
果然撞上一對來不及躲閃的渾濁眼眸。
是個穿著汗衫,牙黃如土的男人,眉心一抹重重凹痕。
這人是附近工地的工人,之前我步行回家時見到過他好幾次。
他看著我吹了聲口哨。
我下意識后退兩步,故作鎮定地瞪了回去。
卻沒想到,他身邊圍著的三個男人竟同時朝我投來赤裸目光。
那感覺,仿佛我是一件可以被待價而沽的貨物。
我想張口呵斥,卻看到那男人朝地上吐了口濃痰后朝我走來:
「美女,一個人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到嘴邊的呵斥被我生生咽下,我深知一旦與他發生糾纏,后續只會出現不可控局面,所以立刻轉身拿起榨菜瓶就加快步伐離開。
結賬后我直接跑向小區,不敢回頭,直到反鎖房門,才渾身脫力倒進沙發。
我不斷深呼吸調整,打開手機撥通哥哥的電話:
「哥,我感覺我被鄰居找來的人盯梢了,你這段時間搬過來跟我住行不行?」
哥哥什麼都沒問,只是叮囑我注意安全,他下午下班就過來。
心中大石頭落地,困意逐漸上涌,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再醒來是因為耳邊不斷傳來的警報聲。
「嘀——」
我很熟悉這聲音,是密碼門輸錯數字后會發出的警報聲。
而我家只有正大門是密碼門。
我打了個寒顫,拿上鐵錘走到門邊。
嘀嘀聲仍舊充斥在我整個耳廓。
我咽了口水,打開貓眼蓋湊近想看門外的情況。
可我只透過模糊的鏡片看到一片紫紅。
那抹紫紅還在不停扭動。
我終于意識到,這是人的舌頭。
反胃感涌上,我強迫自己繼續觀察。
紫紅色挪開,我對上渾濁眼瞳的一瞬將貓眼蓋摁下,聽到他模糊道:
「這騷娘們……等事兒成了……」
我哆嗦著唇撥打報警電話,聽筒中的嘟嘟聲與試錯密碼的嘀嘀聲交織成催命樂曲。
終于,我聽到那句:「您好,這里是井岸區派出所…….」
我迅速組織語言說明情況,卻在說出第一句話時被腳踝處傳來的痛感打斷。
低頭一看,不知何時,一節頭部被磨尖的細小鐵絲穿過門下縫隙,直直戳向我的腳踝,留下傷口。
我愣了愣。
門外的人說——
4
「什麼人鬼鬼祟祟的!」
「都在這干嗎呢!」
重疊的吼聲傳來,我精神一振,立刻重新通過貓眼朝外看去。
模糊的鏡頭下是戴袖章穿馬甲的社區工作人員,正朝逃生通道張望著什麼。
我沒有著急開門,而是拿起手機撥通社區管理電話,明確看到其中一位女性舉起手機與我對話時,我才真正放下心來。
長舒口氣,我顫抖著手去開門。
一開門便聽到那位社工問我:
「請問是路小姐嗎?」
我點點頭,繼續問:「是我,謝謝你們,剛才在這的那個人呢?」
社工指著一旁的逃生通道:
「就是說呢,我還在想,這幾個人圍在一圈站門口是干嗎呢,結果一出聲兒,人就跑了。」
「喏,就是從這跑的。」
我的腦海中重復播報起「幾個人」這個形容,巨大的眩暈感將我淹沒,只好扶著墻不讓自己倒下去。
也許是我面色慘白的狀態真的嚇人,常年浸淫基層的社工很快反應過來,瞪大眼睛道:
「這是賊啊!我說怎麼戴著口罩帽子呢!」
「你別怕,我馬上報警!」
我搖搖頭摁住她的手:
「謝謝你們,我已經報警了。」
說完我便蹲下觀察門下縫隙。
當初裝修時我為著安全花高價買下店家推薦的超堅固密碼門,如今一看,門下受損,竟有了如紙般的縫隙,足以一點點探入鐵絲。
我不敢想,下次會探入什麼東西。
我拿出手機準備拍照留證,卻看到縫隙處遺落著幾點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