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肉眼可見地,章壘的表情扭曲了。
「想跑?不給我喂飽就想溜?長本事了,我告訴你,就算你要走,也得先讓我嘗嘗甜頭……」
我懶得聽他的污言穢語,直接抬起手,一管麻藥扎進他的身體。
這是剛剛在病房里找到的,我不知會在 PO 文世界里遇見什麼,提前收好用來防身。
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章醫生,你是上面下面長反了是嗎?滿嘴是糞。開黃腔的時候嘴那麼臟,其他地方應該也干凈不到哪去吧?真不怕遭報應得病啊。」
麻藥沒有立刻生效,章壘張牙舞爪,想過來抓我。
「你個賤人,跟柳輕輕是一路貨色,我今天非得把你們都弄哭不可……」
我一把將柳輕輕拉到身后,持續語言攻擊:
「你爸媽沒要求你讓你家祖墳冒青煙,你也得給自己家積點德吧。天天腦子里就是些黃色廢料,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東西。」
章壘張了張嘴,瞪著眼想再說些什麼,麻藥卻在這時生效了。
他倒在了我腳邊。
我嫌棄地踹了他一腳:「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柳輕輕全程目瞪口呆:
「居然還可以這樣拒絕嗎?」
「當然。」我說,「如果你不愿意,拒絕就要直截了當。如果對方糾纏,你就有權捍衛自己。」
柳輕輕懵懵懂懂地抬起頭看我,那雙清澈的眸子有些訝異,又有些恍然。
然后,她認真又溫馴地說了句:
「謝謝。」
我還沒來得及回應,腦中便響起了冰冷的機械音。
「你這樣是不行的,會擾亂這個世界的秩序。」
安靜了許久的系統,突然發出聲音。
「哈?是嗎?」我在腦中反問,「可是秩序,不是用來幫人們維護權益的嗎?為什麼 PO 文世界的秩序要建立在傷害女性的基礎上?」
系統冷靜地揭示真相:「這里的秩序,是保護上位者的。在生理結構上,男性擁有絕對的權威。」
我聽得心中惡寒,轉頭問柳輕輕:
「傅東和章壘,對你動手動腳時,經過你允許了嗎?」
「沒有……」柳輕輕的聲音像罩著一層霧,「我有說過『不要』的,但他們不聽。」
不光不聽,還覺得是欲拒還迎。
我有些愧疚,在剛穿來時,我也曾以為柳輕輕那一聲聲嬌軟的「不要」,是一種助興的情緒。
卻沒有想到 PO 女主的人設如此,聲音本就嬌媚誘人,因此她的自我表達,也理所當然地被忽略了。
但這不該成為她被侵犯的理由。
「他們這樣,算是性騷擾了。」我說,「你應該去報警。」
「報警?」柳輕輕眼中浮出一絲迷茫,「這種事,還可以報警嗎?難道不是正常的嗎?」
9
我:「……」
差點忘了,PO 文里,警察幾乎沒有出現過。就算出現,也是因為別的事兒。
這是個律法缺失的世界。
我深吸一口氣:「誰告訴你這是正常的?」
「所有人。」柳輕輕垂下頭,夜色在她身后漸漸圍攏了,如同一張巨大的幕布,將她包裹在里面。
空氣都像是悶絕窒息了。
「從小到大,身邊所有人都告訴我,這樣是理所當然的,應當榮幸的。男人喜歡你,才會想碰你。」她的神色很淡,看不出悲喜,「得到別人的喜歡,這似乎應該是件好事,但我并不覺得開心。當那些男人的手觸碰到我時,我只覺得惡心。可我不敢拒絕,那是不符合規則的。」
我問:「什麼規則?」
「約定俗成的規則。」她凝滯了片刻,喉間微微震動,「女人要順從,要聽話,要甘做奴隸滿足男人的興趣。
男人開心了,就會和我春風一度,而我應該為此感到滿足。」
柳輕輕睫毛輕顫:「但很奇怪,我似乎天生就討厭他們的觸碰。我這樣,是不是有問題?」
霓虹在她身后一盞盞熄滅,唯留下皎潔的月光。她走在影影綽綽的月華中,清清淡淡,縹緲如水,仿佛稍微一用力就會碎掉。
我心中莫名躥起一團火。
成長在這樣的環境中,并非她所愿。
可這個世界將所有的罪責歸結于她,逼迫她忍氣吞聲,甚至將那些齷齪的手段,美化成「愛」。
在別的世界,「攻略」大多是「攻心」。
但不知為何,所有穿越者進了 PO 文,就自動將「攻略」轉成了「強占身體」。
仿佛 PO 文人物不需要精神上的慰藉,只要在肉體上征服,就足以證明成功。
如果不這樣做,所有人都會告訴你,你錯了。
就連系統都不停在腦中蠱惑:「放縱吧,打開吧,尊嚴不重要,沉湎欲望就能解決問題……」
但問題,真的得到了解決嗎?
墮落是那麼輕松,堅持卻很難。
無數包括傅東在內的穿越者們,到了這里,都變得齷齪放浪。
又或是,他們本就如此,只是在這里暴露了本性。
「不要自責,不要反思,不要害怕。錯的是對方,不是你。」
我給她披上外衣,遮住她頸間的痕跡:
「不愿意,就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要覺得難為情,只有軟柿子才會被捏。」
柳輕輕頓了頓,試探般地牽過我的手,眼底閃爍著一絲猶疑,但更多的是希冀:
「我……真的可以嗎?」
「當然。」我的眼眶酸澀得厲害,用力回握住她,「我也會陪你一起。」
濃墨般的夜幕里,我們還有月光。
后來柳輕輕告訴我,這是她成年以來,最安寧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