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虛假的溫柔掛不住，重重地哼了聲。

等到上臺宣誓的時候，司儀正在用力念沒有什麼改動的結婚臺詞，陳慕清突然下臺揉了把臺下小明星的勾魂腰：「你能來，真是給我面子了。」

小明星是宋檸，她在國外念到一半就回國進了娛樂圈。

我怎麼也沒想到，陳慕清曾經那麼厭惡她，如今竟然能公然和她調情。

今日這場婚禮，商界有名姓的人都來了，還有不少狗仔，三哥在臺下臉色難看。

我突然明白了陳慕清的做法，他是故意在報復我，故意在報復三哥。

他是要整個容家在大眾面前丟臉。

而我就是那個讓容檀丟臉的利器。

媒體肯定會拍下陳慕清摸宋檸腰的畫面，只要發出去，我就會被人嘲笑。

這世上哪有這樣大度的新娘子，結婚當天，老公當眾和人不清不楚，還能繼續結下去。

我的目光和臺下的容檀相撞，這雙眼里沒有責怪，只有在看向陳慕清的憤怒和看向我時的心疼。

我一向膽小怕事，這些年里，三哥護著我，對我無微不至。

這是我頭一次這樣大膽。

我扯下頭紗，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下，在陳慕清驚悸的視線下，一步一步走到宋檸跟前，將頭紗小心妥帖地戴在了她的頭上。

陳慕清臉色難看：「你瘋了嗎！」

我舉起手機上打下的【新婚快樂】四個字放在她們眼前。

現場靜止，容檀西裝革履起身，寒著臉抱我離開，放低聲音在我耳邊哄我。

「乖啊，歲歲不哭，三哥心疼。」

我埋在他懷里，用力汲取他身上的溫度，呼吸著他身上好聞的氣息。

我想我是自私的，我不能再去完成姐姐交代的遺言了，從陳慕清意圖傷害容檀那瞬間，一切都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了。

我可以接受陳慕清對我的誤解對我的遷怒。

可我接受不了一分他傷害容檀的念頭。

這是把我養大的三哥，永遠對我偏心到底的三哥。

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他一毫一厘。

14

陳慕清給我打了很多電話，我沒有接。

那天走出婚禮現場的狗仔，都只有人出去，相機被扣在了現場。

就連宋家也被三哥警告了，這場聲勢浩大的婚禮，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沒有了消息，無人敢去談論。

晚上，陳慕清的父親帶著陳慕清來我家里給我賠罪。

他爸還沒說話，陳慕清已經瘋了一樣沖到了我跟前：「容歲，你他媽玩我是吧，你別忘了你和你姐都欠我一條命，要不是我媽你和你姐早死了！」

【我寧愿死了，也不要和你有牽扯。】我平靜地看著他，打下一行字。

「你說什麼？！」他提高聲音，雙眸泛紅，「我就知道，宋檸沒有說錯，都是假的，你以前對我的好，全他媽都是假的！」

他爸沖上來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忍無可忍地說出了當年的真相：「那場車禍是你媽策劃的！她接觸不到圈子里的其他人，打聽到容歲兩姐妹被容家領養，在孤兒院故意接近她們！你媽是為了借著容家把你送到陳家來，逼我認下你！」

陳慕清父親給容檀道歉：「容總，我今天帶他來，就是和他斷絕父子關系。當初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讓他回了陳家，容總，您不能因為他而對我們陳家下手啊！」

陳慕清崩潰地抓住他爸，紅著眼睛，狼狽不堪：「不可能！絕無可能！你在騙我是不是！」

他一腳踹開他爸，要來抓三哥的衣服，被保鏢控制住。

他撕心裂肺地大喊：「是你容檀！是你的陰謀詭計！不可能！我媽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哈哈大笑起來：「容檀，你這個賤人，你為了得到容歲，不惜讓我爸說謊，你們可是兄妹！上了一個戶口的兄妹！我得不到她，你也得不到，你這輩子只能在陰溝里面看著容歲和別人結婚生子！你永遠都不能和她在一起！你是她哥哥！」

三哥隱忍地抿住唇，眼神緘默，這是他唯一沒有辦法反駁的話。

【我可以不結婚。】我舉起手機，【結婚只是一個表達愛的形式，已經足夠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還要在意這個形式？】

三哥和陳慕清一起看向我，前者悲痛，后者癲狂。

陳慕清嘴里喃喃：「你瘋了，你真是瘋了！」

他奮力要掙脫禁錮：「容歲，我不許你和他在一起，我不準！」

三哥抱起我上樓，腳踩在鋪滿毯子的臺階上，沒有聲音：「歲歲，原來我們一直都是相愛的。」

他有些微哽咽，還有些開心，更多的是滿足。

「就是讓我現在死了，又有什麼不可以呢？」他的眼淚落在我額頭上，他忍耐地呼吸，語帶雀躍地發出笑聲，「原來得到回應，是這樣開心的一件事情。」

「歲歲，我從來沒有這樣開心過。」

他不再自稱哥哥。

或許他想的是，哪怕現在是一場大夢，也許明天就會醒來。

可是此時此刻，他不是哥哥，他是容檀。

容檀可以和歲歲明目張膽地表達男歡女愛的愛。

三哥只能和歲歲表達哥哥對妹妹的疼愛，多一分，就是越界。

他不能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