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許舟白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還帶了他媽。

作為全文第二大反派，這個許舟白的娘可是大有來頭。

就她跟女主司思的宅斗部分，就在這本年代文中占據了相當重的戲份。

果不其然，兩人一進門我就聽到了尖銳的嚎叫。

「臭不要臉的小寡婦，沒臉沒皮偷看大男人洗澡。你趕緊給我滾出來，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小蹄子不可！」

許母的嗓門太大，立刻招來了不少圍觀群眾。

我蹙眉走了出去，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找茬二人組，「嘴抹開塞露了吧，大晚上的不回家吃飯，到別人家門口噴什麼糞？」

「姓喬的，我是來找你的！今天你是不是偷看我兒子洗澡了？自己死了丈夫還不安分，我兒子是全村唯一的高中生，高級知識分子，也是你能招惹的？」

「我偷看你兒子洗澡？」

我笑出了聲，適才把視線看向站在旁邊的許舟白，「就你那兒子斷奶了麼，我犯得著偷看個孩子洗澡？」

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許舟白。

他站在他媽旁邊，長相倒是斯斯文文的，但渾身充斥著一股子弱雞勁兒。

看著就讓人討厭。

「你說誰沒斷奶呢你！」

「遇點事兒就回家告狀，打架還得找大人幫忙，這不是沒斷奶是什麼？」

村里頭的人聽到我出言諷刺，忍不住笑出了聲。

許母見狀面子上掛不住了，指著我鼻子，「你少跟我耍嘴皮子，你敢說你今天沒去男澡堂子？」

「我去了怎麼了，哪條法律規定我不許去了？怎麼著，你家住下水道的，管這麼多？」

「今天大家伙都在，我索性跟你說清楚。

我對媽寶男不感興趣，就你兒子那白斬雞身材脫光了在我面前，我多瞅一眼就算我輸。還偷看他洗澡，我家小叔子身材可比他好多了，說我偷看我家小叔子洗澡都比說他靠譜。」

「咳咳咳……」

慷慨激昂的陳述突然被一陣咳嗽聲打斷，我這才發現李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旁邊了。

大概是匆忙從后院跑過來的，劈柴的斧子還沒來得及放回去。

想到我方才的話，我老臉一紅，「反正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話我已經說清楚了。以后你們要是再來我們家說三道四、侮辱我名聲，我脾氣好不跟你們一般見識，我們家小叔子可不是吃素的。瞧見這把斧子了沒，砍到誰腦袋上那可不準！」

圍觀的吃瓜群眾聽見我的話，都轉頭開始對許家母子指指點點。

許母還想說話，但許舟白是讀書人。

他臉憋得通紅，突然呵斥自己的母親，「你還沒鬧夠麼！」

然后扭頭走出了我家院子。

兒子走了，許母也沒戲可唱了。

手一揮，說著「散了散了，看什麼熱鬧」快步也跟著走出去了。

人潮散盡，李頌還站在旁邊看著我似笑非笑。

「我身材好？」

「還想偷看我洗澡？」

我瘋狂搖頭，「你可千萬別誤會，剛才是為了吵架需要才把你拉入場的。就你這腹肌，不用你洗澡隔著衣服我也能看出來。」

好麼，越解釋越黑。

李頌盯得我頭皮發麻。

我干笑兩聲慌忙轉移話題，「那個時間也不早了，咱媽怎麼還沒回來？」

李頌就跟沒聽懂似的，重復了句，「你說……咱媽？」

「對啊，就你媽我婆婆啊！」

話音落下，一個老太太推門走了進來。

05

老太太穿著灰藍色外套，手肘處還打了兩個補丁。

身材消瘦，佝僂著腰，胳膊上挎了個小籃子。

李頌走過去，聲音帶著不悅。

「不是說不讓你出去賣菜了，怎麼還去？」

「你在外頭打工不容易，媽干點活兒多少也能幫著補貼家用。」

這話聽得我有點心虛。

喬芳在家里除了騙吃騙喝瘋狂花錢之外，可以說是一點活兒不干。

所謂前人作孽、后人臉紅，說得就是我的處境。

我腆著臉走過去，「媽，您趕緊進屋休息，晚飯我來做。」

聞言，李母也是一怔，「你叫我什麼？」

我有點奇怪，怎麼一個兩個都問我這個問題。

「媽啊，怎麼了？」

李母看了李頌一眼，「沒、沒什麼。」

倒是李頌，看著我挑了挑眉，「你還會做飯？」

提到這個，我驕傲地抬了抬下巴，「國營大飯店里的飯吃過麼？我比那里的廚師做的可好吃多了。」

一個小時后，當我把飯菜端上桌的時候。

李家母子都沉默了。

我有些奇怪，「怎麼不吃啊？」

「這是掛在廚灶后面的肉？那是特地留著過年吃的。」

現在距離過年還有兩三個月，李家也沒個冰箱，等到那時候再吃早就該臭了吧。

但看見李母心疼的表情，我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往李母碗里夾了一塊紅燒肉，「媽，以前是我這個當兒媳婦的不懂事，讓您操了不少心。以后咱家不用留肉，我會想辦法跟著一起賺錢，頓頓都讓您吃上好的。」

我說完，李母不說話了。

許久之后，才慢慢拿起筷子把我燉的肉放在嘴里。

一滴淚從眼角劃過，但很快被老太太伸手抹去。

「好吃，芳芳做得真好吃。」

吃完天色已經全暗了。

我端著臉盆從房里出來，哼著歌正準備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