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時不逢春》第4章

我非常認床,而且那段時間心里想著分科,老是睡不著,可沒想到在元野身邊竟然一覺到天亮,那麼小一個病床,竟然躺得還挺舒服。

后來我才發現,為了讓我睡好,元野幾乎挪到了床邊,給足了我地方,可是冬天天冷,人都喜歡往暖和的地方湊,好幾回睡醒我都是跟八爪魚一樣趴元野身上。

對此,元野完全不知道。

看著元野的眼神,我心里發毛,「那個,我傷口疼得睡不著,跟你說說話。」

「回你房間去。」

我哦了一聲,灰溜溜地回了臥室,可沒想到元野緊隨其后,他搬了凳子坐我旁邊,「想說什麼說吧!」

「你什麼時候出獄的?」還是沒忍住。

「半年前。」

看我還想問,他主動開口,「表現好,減刑了。」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我的聲音悶悶的。

「犯不上。」

「你!」我剛要糾正他,就聽到他的發問。

「抑郁癥怎麼回事?還有這手術。」

離開林城后我就有了心病,那晚發生的一切仿佛一個詛咒日日夜夜折磨著我,元野鋃鐺入獄,我再次無家可歸。

為了不辜負元野的苦心,我發了狠地學習,為了養活自己,為了給元野攢點兒錢,我去了酒吧賣酒,不知道誰把我的照片發到了網上,無數人往我身上潑臟水,給我扣一些莫須有的帽子,甚至人肉我的過去。

「靠男人是她的老本行啊!她高中時就開始了,人家供她上學,她供人家取樂。」

無數評論不堪入耳,我有口難辯,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點點,室友孤立我,同學遠離我。

我努力捂起耳朵,可我的頭發一把一把掉,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飯也吃不下去,整個人暴瘦二十斤。

當我嘗到鮮血帶來的疼痛和刺激感后,我愛上了那個感覺,那是我拯救自己的唯一辦法,可后來我夢到了元野,在夢里他一臉心疼地看著我,第二天我就去看了醫生。

我知道我需要振作起來,我的元野還在等著我呢!

「沒什麼,就是想你,想周子哥,想林城,水土不服而已。」

元野瞇了瞇眼睛,「那邊的壓力真的很大?」

我故意夸大表情,「真的!我實習的那個公司,從早八點到晚八點,周末還要加班,沒有雙休和節假日,隨叫隨到,甚至三年內不讓有結婚生子的打算,而且大家都不友善,他們都欺負我。」

我抽泣了兩聲,「談合作的路上,他們故意把我落到服務區,凌晨讓我回公司給他們送夜宵,出差的時候他們甚至沒訂我的房間,我只好在大廳的沙發上睡了一夜……」

元野的手攥成了拳,神色發冷,「什麼破公司,不去了。」

我偏過頭,兩行清淚瞬間落下,元野忽然起身,沒多久,粗糲的手指滑過我的臉頰,低沉的聲音里都是心疼,「在外頭受委屈了,哥的錯。」

「從今以后你就在家住著,哥養你。」

7

我不知道元野什麼時候走的,只記得睡意蒙眬時,脖頸一暖,好像被人抱住一般,但我覺得應該是夢。

起床后不出意外,桌子上是兩個水雞蛋,外加熱好的鮮牛奶,雞蛋旁邊有著一碟咸菜,牛奶里加了一點兒糖,味道剛好,這一刻仿佛回到了七年前。

元野從小沒有人照顧,他以為雞蛋和牛奶就是最有營養的東西,所以我高中三年從沒斷過,最窮的時候也沒有。

我邊吃雞蛋邊拿起桌子上的便簽,內容很簡單,一串數字外加一句,「我中午回來。」這麼多年,元野的字還是這麼龍飛鳳舞。

吃完早餐后,我才發現鞋柜旁有雙新棉鞋,是我的尺碼,到安城后,已經習慣穿運動鞋過冬了,昨天回來,手腳凍得通紅,沒想到他連這個也發現了。

收拾好以后,我按照便箋上的電話打了過去,快要掛斷的時候終于接通了。

「哥,是我。」

那邊輕輕應了一聲。

「我吃完飯了。」

「嗯。」

「別亂跑,中午想吃什麼?」

我想了想,故意刁難他,「油燜大蝦。」

誰知道那邊四平八穩的「嗯。」了一聲。

「你會做嗎?」

「我學學。」

掛了電話以后,我心情好到飛起,沒多久舟子哥來了,一見面,舟子哥就朝我投來了贊許的眼神。

「還得是你啊麥麥,川子一貫說一不二,也就只有你,能讓他回心轉意。」

我把舟子哥請進家門,好吃好喝的都擺上,「這水果零食的,川子給你買的吧!」

我笑著點頭。

舟子哥一拍手,「得,他還是最疼你啊!這不,怕你無聊,讓我陪你嘮會兒嗑。」

舟子哥不愧是大嘴巴,沒一會兒工夫我就知道了所有,元野是半年前出獄的,出獄后租了個店面,干老本行,修車,掙得不多,但是夠生活。

中午時元野回來了,手里拎著大蝦,和舟子哥在廚房一頓搗鼓,還真讓他搗鼓出來了,吃完飯元野就開始趕人,怕舟子哥打擾我休息,舟子哥大喊一句卸磨殺驢就走了。

看到元野要出門,我急忙喊他,「哥,幫我換個藥。」

元野去洗手,我開始脫衣服,外套,毛衣,最后只剩下個吊帶,傷口在胸部上方,因為是個微創手術,包扎得也不大。

元野進來以后立馬別過臉,「穿上衣服,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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