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這份禮物后,端詳許久。
我才發現那劍上掛著個小巧玲瓏的劍穗,雖有些破損,但能看出主人之前的精心愛護。
「這劍鞘上的花紋,和我的是一對。」
見我喜歡,謝容策彎起眼睛,繼續說:
「這曾是我娘的劍穗,她戰死后,我一直留在身邊當個念想。現在和這把劍一并送你,就當作……護身符好了。
「無論你去哪里,有我的劍和它在,你都會平安。
「危急關頭,你也可以拿它防身。若你不敢,就這樣丟給我,我一定會接住它,然后用第一時間趕到你的身邊。
「不信,我們試試。」
我心生歡喜,調整姿勢后,按照謝容策的方法試了試,果然都被他穩穩接住。
不過……忽然覺得他好像一只大狗狗!
我忍不住笑了。
「多謝你這麼周到,果然很管用。」
沒想到,謝容策卻輕咳著,轉過頭去,耳根泛起紅暈。
「你要是真謝我,就,就讓我親一口。或者……晚上,我可以回到床上去睡嗎?」
我久久沒有答話。
謝容策以為我生氣了,趕緊解釋:
「你別誤會啊,那個啥,榻太小了,我個子高,硌得我腰疼……天馬上就涼了,兩個人一起睡才熱乎,我睡覺很老實的……」
不等他說完,我繞到他身前,踮起腳,閉上眼。
溫熱的唇齒相接間,我悄悄環住謝容策的腰。
雖然這個吻很短暫。
再次睜開眼,謝容策的臉似乎更紅了。
他整個人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臉上露出和平日里極不相符的癡笑。
戰無不勝的謝小將軍有個毛病,一親就傻。
這可怎麼行?
被他這樣灼熱的眼神看著,我也不禁有些臉熱,輕聲回應著:
「都依你。」
下一秒,我聽到他驚喜的語調微微上揚著:
「真的?」
謝容策挑眉一笑,用手臂圈住我,用更炙熱的吻將我淹沒。
蘇副官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響起來。
「報!將軍!圣上下詔,讓您……」
「啊這……你們……我……」
撞見我和謝容策,蘇副官聲音漸漸弱了下去,捂住眼,簡直沒眼看。
「現在就是天塌了,你也給小爺滾。」
「沒眼力見兒的老東西!」
謝容策沒親夠,不得不將我攏進懷里。眼尾也染上薄紅,語氣不善。
「要不你還是先去忙吧?」
我指了指他的臉,好心好意地提醒他:
「因為……你流鼻血了。」
16
桓南城還是出事了。
鄰國鄴都的新國君,覬覦桓南城這塊要塞許久,趁著謝容策留在京城,直接派了幾名親兵,偽裝成災民偷渡過桓江。
圣上連下三道詔書,命謝容策回守桓南城。
令人意外的是,趙景乾居然也在這次隨行名單中。
蘇副官說,這次太子是自請秘密跟隨他們一同出戰的。
趙景乾在朝堂之上,當著朝臣們的面表示,此舉一是想磨煉自己,為圣上分憂。二來,桓南近些年和鄰國摩擦頻起,借此機會,正好可以助謝容策一臂之力。
謝容策聽了這消息直皺眉。
「這蠢狗又不會打仗,來了只會拖我的后腿,打起來的時候,我還要看顧著他的性命,當真是個麻煩。」
自從聽了這個消息,我也一直心神不寧。
距離一月之期越來越近了。
他到底想干什麼?
不過,自從到了桓南城,趙景乾就偽裝成一名普通武官,隨行在謝容策一旁。
謝容策拗不過我,也只好將我帶著。
雖然趙景乾沒什麼動靜,但我對他處處提防。
就連謝容策衣食住行,一切都親自派人試過之后,確認沒問題,才會送到他的身邊。
「阮初一,我知道你恨我,但我自然要以大局為重,你犯不著這麼防我吧?」
大戰在即。
謝容策的樓船上更是燈火通明。
他們已經好幾個晚上沒睡覺了,只待這一場鏖戰。
趙景乾一身甲胄,在甲板上和我碰了個正著。
我叫住他。
「我問你,謝容策之前……是不是死在這場戰役里?」
趙景乾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是,又如何?」
與我的猜想果然別無二致。
我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我勸你別做無謂的努力,還是趁早想好自己的下家。」
趙景乾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嘴上還在說風涼話。
「我會努力改變這一切。就算是不能,我也會和謝容策共進退,同生死。」
我也正是抱著這樣的想法,走近那個赤誠的人。
是謝容策舉著火把讓我瞧見了光。
此后,他便是我唯一的光。
「還當真是……鶼鰈情深。」
他動了動唇:「阮初一,倘若會死的是我呢?」
難以置信,趙景乾居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若有這等好事,我希望你是死在我手上。」
「然后,拜謝蒼天有眼,收了你這孽畜。」
趙景乾也笑了:「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對謝容策那樣,卻對我無情。」
「你該回去了,船梯上那人,已經快把我瞪穿了。」
轉過身就看到,謝容策果然一身怒氣,朝著這邊走來。
那架勢,仿佛要當場劈了趙景乾。
我揚起笑容,正準備朝著謝容策走去。
身后那人卻忽然淡淡開口:
「前一世,謝容策死后只剩下了半只手掌,你可知為何?」
不等我作出反應,旁邊的水面上傳來巨大的炸響聲。
像是驚雷滾過,我立刻捂住耳朵。
「初一!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