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在茶水間門口聽見他和同事聊天，李總監說我最近很是狂妄，仗著和總經理的不正當關系，在部門里作威作福。

同事用微弱的聲音辯解：「他們不是從小認識嗎，而且總經理只是偶爾下樓來聊聊天而已，不算……不正當關系吧……」

李總監激動得聲音都啞了：「那什麼叫不正當關系？你也想要為了和總經理打好關系去捧她嗎？」

同事緊忙否認：「沒這回事，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我氣得連水都不想喝了，轉身就離開了，之后碰見李總監也是繞道走。

我們相看兩厭，我沒必要給自己找氣受。

就這樣眼不見為凈地茍了兩周。

休息日的晚上，我收到了李總監的電話。

他那頭的環境很是喧鬧，似在酒局上，周圍都是些應酬的笑聲。

他語氣很差：「許妮，我給你發個地址，你現在過來。」

我問是什麼事。

李總監驀然拔高聲音：「能干嘛，來談業務啊，記得穿漂亮些。」

經過上次那場溺水后，我不再像之前那般畏畏縮縮，直接提出自己的不滿：「我工作的內容并不是去應酬。」

李總監一愣：「你現在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可是個大客戶，要是沒談下這單生意，你來負責嗎？！別廢話了，趕緊來。」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我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氣得說不出話來，本打算裝死，卻又收到了同事的消息。

她讓我趕緊去救場，她酒量太差，沒喝多少頭就暈得不行。

而我的酒量在整個部門是出了名的好。

這時，李總監又發消息來催我，語末還提醒我記得穿得漂亮些。

我咬牙，發誓這是最后一次……

我到酒局的時候大家喝得正起勁，我那同事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

李總監看到我，急忙招呼著我過去，對著客戶笑吟吟地說：「這是我們部門最漂亮的，還很會喝酒呢！」

我生硬地扯了扯嘴角。

客戶眼睛都亮了，讓我坐下來喝酒，還硬要給我夾菜吃。

我邊應付客戶邊照顧同事。

過了沒多久，有幾個漂亮女孩走了進來，我看了李總監一眼，知道這是他喊來的。

他總是喜歡喊些女孩兒來陪酒。

雖然他說是請來陪客戶喝酒的，但每次他喝上頭了都要扯過一個女孩到自己懷里。

分明就是借著公務來滿足的自己私欲。

知道內情的同事偷偷跟我們透露過一次，說李總監的老婆脾氣很火暴。

在我入職之前，李總監的老婆來公司鬧過一次，兩人關著門在里面大吵，同事們在辦公室偷聽，隱隱約約知道是關于女人的事。

最后李總監的老婆雄赳赳地離開了辦公室，而李總監像只喪家犬一樣頹靡狼狽。

所以知情的同事都知道李總監叫小姐來陪酒其實也是方便自己偷腥。

果然過了沒多久，滿臉通紅的李總監就把一個女孩摟進懷里。

調戲嬉笑的聲音聽得我頭昏腦漲。

再也忍不下去，我起身打算到屋外透透氣。

雖然這餐館算是市里比較高級的地方，但我也沒想到任崇堯這種身價的總經理會出現在這里。

我在包間外的走廊上看見了他。

他似乎也是出來透氣的，他把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露出微微泛紅的脖頸。

我們倆的視線在沉悶的空氣中相碰。

看著他微微迷離的眼睛，我的心臟不知為何狠狠震了一下。

我向他禮貌地點了點頭，然后便轉身離開。

我打開樓梯間的門，門還沒關上，任崇堯便跟了進來。

他瞥我一眼，聲音啞啞，問我躲什麼。

08

我一愣：「我找地方透透氣，沒躲你。」

他笑了一下，不知是信了沒信：「過來吃飯的嗎？」

我無奈地說：「被李總監叫過來陪酒的。」

他皺皺眉：「談客戶？」

我點點頭。

又聽見他問我：「你覺得李總監這人怎麼樣？」

這問題有些奇怪，我小心翼翼地猜測著他的意思。

在心中天人交戰了一番，最后還是憤憤發言：「很爛，爛透了。」

他見我氣得五官都皺在一起，輕聲問：「那給他開除了？」

我是真嚇到了，呆了幾秒才出聲：「真的？」

任崇堯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當然了。」

他又問：「嗯……你說，開除人需要什麼正當理由嗎？」

「當然需要正當理由啊，不然誰能信服啊。」

「他平時對你的歧視，足夠將他開除嗎？」

我認真思考了幾秒，搖搖頭。

這些當然不足以讓李總監滾蛋走人，不然他早該走上幾百次了，其實除了我以外，我們辦公室許多同事對他都有些意見，只不過礙著他是上司，不敢開口頂嘴罷了。

他問我：「那該怎麼辦？」聲音輕輕，像在誘導。

我愣愣的，沒做出反應，又聽見他說：「那咱們就創造吧。」

我：「啊？」

他看我一眼，然后低頭發了個消息，之后就把手機收了起來。

我問他干嘛了。

他緩緩吐出四個字：「創造條件。」

十五分鐘后，我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我站在走廊上都能聽見包廂里的混亂動靜，男男女女的罵聲、尖叫聲以及哭喊聲……伴隨著幾聲盤子碎掉的聲音，餐館的服務員著急破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