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告訴我時,我的心幾乎在剎那,徹底粉碎。
然而我始終不肯相信,昔日義結金蘭的好姐妹會背叛。可當酷刑一樣一樣折磨我到痛不欲生時,我才終于告訴自己,瓊羽早就不是從前的瓊羽了。
慎刑司折磨人的手段可怕至極,非常人能忍受。我渾身上下腫得不成人形,嬤嬤每天都會變著法地施刑。
我的一雙手插滿了鋒利竹簽,身體更承受著鞭打和撒鹽的絕望疼痛,每日都瀕臨在死亡和生機的邊緣喘息,教人痛不欲生。
每每這時,我對瓊羽的恨意就如附骨之疽,噬心蝕骨,我好恨她,我恨她將我一腔真心踐踏丟棄,更恨她為了一己之私置我于萬丈深淵。
然而即使如此,我也從未想著妥協松口,因為我知道,一旦承認就再也沒有走出去的機會。
6
期間,我也終于想明白一切。
為何當初瓊羽愿意幫我而與眾人為敵故意不去殿選,為何她手臂上總有傷痕卻騙我說是自己摔倒,又為何第一眼看見清婕妤時總覺得眉眼間和瓊羽有幾分相似。
更為何,我有次明明聽見她喚清婕妤為堂姐,她卻非說我聽錯。
這麼多疑問,終于在心底連成一條清晰的線。
清婕妤容貌不俗,原本深受帝王寵愛,卻因宜妃嫉妒構陷她對太后不敬,導致失寵。失去寵愛等于失去一切,宮人又踩高拜低,她幾乎置身于冷宮,每天茍延殘喘。
可她怎麼會認輸,于是安排堂妹入宮,伺機報復宜妃重獲圣寵。那個堂妹,正是瓊羽。
瓊羽假意入宮選秀,實則是助堂姐復出。
她利用我的信任暗中在柳絮上下毒,一來報復宜妃,二來重新得到皇上的注意。
盡管都是猜測,但我很快在嬤嬤口中得到證實,果然自宜妃毀容后,清婕妤日夜跪在小佛堂為宜妃祈福,皇上得知后感動不已,親自將她接了出來,清婕妤地位恩寵尤勝從前。
我心底流過一絲冷笑,她們在外面春風得意,卻讓我背負著下毒的名目受刑至今,究竟憑什麼!我真的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想到這里,我懇求嬤嬤讓我見一見瓊羽,嬤嬤從前與我有過幾次照面,雖然聽命于主子對我嚴刑招供,卻也不忍心,最后只松口:“我可以替你跑一趟,至于她來不來是她的事了。”
不過瓊羽當真來了,只是臉上毫無表情,等嬤嬤走后,她才說:“有什麼想罵的你便罵吧。”
饒是再恨她厭她,我都沒表現出一分,只平靜地說:“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的,我根本不怪你,或許我命中有此一劫,天命難違罷了。”
她沒料到我會如此,臉上明顯有訝異之色,“你……你真的不怪我?”
我搖頭,誠懇說:“我知道這一切不是你的主意,全是清婕妤逼你這樣做,既然如此,我為何要怪你呢。我今日找你是想同你做一個交易,看在我們從前的情分上,保住我一條命吧。”
她微微一愣,問道:“你先說來聽聽!”
我忍著身體的疼痛,緩緩說著:“我知曉清婕妤是你堂姐,你入宮也不過是為她固寵,可你這樣忠心對她,她又如何對你的呢?”
“你從前騙我是自己摔倒,其實都是她毆打的,對嗎?你把她看作親人,她卻視你為奴才,我真的替你不值!”
提到清婕妤,她眸子有些許暗淡,雙手也不斷握緊。
我還看見她手臂上有傷痕,深淺不一,有些還是才落下的。
是以緊緊盯著她的眼,一字一句道:“明明你和她都是李家嫡小姐,憑什麼她是貴人你卻是奴才,你的容貌根本不在她之下,為何不取而代之將她踩在腳下呢!”
話方說完,她就打算離開,最后警惕地說:“你這是要挑撥離間?就算你說得對,她也是我堂姐,我絕不會背叛她!”
我苦澀一笑:“看來這次我非死不可了!”
“我本想著和你做交易,嬤嬤們苦于我未曾松口,若我此時指出兇手是清婕妤,她們定然相信我是承受不住才交代出主犯,而你只要與我里外配合,清婕妤再難翻身!”